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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臨河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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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臨河末(奧賽勒

「既然讓你去了,那凡事都要聽青凜的話,跟緊一點,別因為一時的好奇而離他太遠,還有不要給人家惹麻煩啊!聽到沒有!」哥哥今天一早就在我耳邊千叮嚀萬囑咐的,像老媽子一樣。我想他上輩子也許是個有水桶腰的聒噪婦人吧!我這樣想著。

要是這想法給哥哥知道了,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好啦!好啦!我知道!這些你已經重覆講快二十遍了,再說下去耳朵都要長繭了。」我作勢掏了掏耳朵,立即換來一記爆栗。

「唔啊!」

「耳朵長繭?那是你的耳根子還太脆弱了,不受點磨練怎麼行?忠言都是逆耳的,我不現在讓你聽習慣,以後一個人只身在外就危險了。」

「你那速哪門子的忠言……」我咕噥道,立刻又被贈與一枚白眼。

青凜將我拉過去,「我會照顧好奧賽勒的,回來的時候絕對是毫發無傷的送回你面前。」昨晚被搞得沒半點機會拒絕,現在也只能落得被迫帶我上路的下場。

「好,麻煩你了,路上小心啊!如果給你造成什麼麻煩的話,可以隨時把他綁給人口販子。」

……這語調丶這場景,真的好像一位大嬸,在跟即將出們的兒子道別……哎呀!不過光是講話內容就差太多了,哪個大嬸會要人把自己兒子賣掉啊!我在想什麼,八成是昨天沒睡好,今天才想到這些有的沒的,不能再亂想了啊!

「你還楞著做什麼?」青凜牽起自己的馬轉頭輕聲催促。

我又楞了一會,之後眼神移到了他□□的那匹馬上。

「馬可以給我騎嗎?你也知道,前天在峽谷的時候沒帶上我們那三只馬,現在回去大概也跑遠了。我體力沒你那麼好,不適合走太多路,要有坐騎才行。可以嗎?」我很清楚這樣的言語非常厚臉皮,但從教堂走到城裏距離很長,為了不讓自己的雙腿受罪也只好不要臉一下了。

不對呀!照一般來看我好像都一直很不要臉,想一想,我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啊!

等等,奧賽勒你怎麼自己吐槽起自己來了?我現在應該是要努力表現出可憐巴巴的模樣才對,想這麼多幹嘛!

頭部仰角四十五度,視角調到最頂端,咬下唇,嘴角稍微向下傾斜,最重要的,眼睛水汪汪。

好了!本人最自豪的:奧賽勒式楚楚可憐無懈可擊哀求法!

「……」

「最多輪流騎,否則就別去!」

「成交!」我爽快答應了。

輪流騎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減去了一半的勞累,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這個哀求法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條件如果不是女人的話至少也得是個清秀的美男子,就像我。嗯,美男子,不用懷疑啦!

我沒說錯,我認識的人十個有八個都是這麼說的。所以:奧賽勒「八成」是個超級美男子!

「奧賽勒這孩子可俊得很,如果不看腦袋的話真想把女兒嫁給他。」

「他這家夥真讓人忌妒,三歲小孩的頭腦外竟然包了一個這麼帥的臉!」

「奧賽勒,以你的臉應該很輕松就能把到一堆妹子的,但是你這智商真讓人無奈啊!不會好好運用這副俊臉嗎?」

看吧,大家都這麼稱讚我的長相的!

……怎麼了嗎?他們的讚美有什麼問題嗎?

算了,我要趕快跟上馬兒的腳步才行,雖然他已經讓馬走很慢了,但是我這個兩只腳的想要不落後還是必須加快腳程。

我終於再次踏上這條蜿蜒不已的小路,雖然是第二次走過,卻與前天時感覺天差地遠。前天走在這條路上時我和青凜各攜著一個重傷的人,天色漸暗,烏雲群集在頭頂上方阻擋了夕陽的餘暉。大家的心情都是無法言說的凝重和焦急,我扶著艾洛貝希,盡管因為身形相對他而言比較瘦小而顯得吃力,但是我仍然努力帶他前進,一步一步,走得比烏龜還緩慢。

途中我曾因為聽見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而回頭,一回頭,我嚇出了一身汗,不是因為看到什麼奇怪的生物或是追兵,而是看見我們行經之處有許多的鮮紅,這都是艾洛貝希沿途滴下的鮮血!

我低下頭,所站的地方也成了一小窪血攤,血還在順著他的傷口流出。哇靠!這麼多血?再這樣下去他的血一定會流乾哪!我不禁頭皮發麻的想。他的傷早就被厚厚一層紗布裹住,血卻仍透其而過的滲出,這傷勢有多嚴重也就不言而喻了。於是我擡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雙腳微屈,接著再重新站直穩住疲軟的步伐,讓我能更快的把他送到目的地。

想到這裏,我幾乎可以感覺到那濕黏的汗水縱橫於臉上,還有看到教堂終於出現在前方的狂喜之情。

而看回現在的情景,風和日麗,周圍盡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模樣。青凜面色柔和的架馬走在前面,緊隨在後的我也悠悠哉哉的像是要去郊游,輕松得要命,就只差沒哼出小曲子了。這樣不叫天差地遠叫什麼?

幾天來的沈重氣氛被這股悠閑一掃而空,內心深處被閑置已久的歡愉慢慢散溢而出,使我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像是嘗到了蜜糖一樣雀躍。

在這樣的情況下讓我又有了想找人談天說地的沖動。

啊!不如趁這個機會問問他好了:「欸,我問你喔!你幫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哥哥和艾洛貝希不在,你大可直接跟我說。」

「那時剛好遇到你們被攻擊,一時良心發作就幫了,你要我說幾次。」雖然這麼說,但是他語氣中並無一絲不耐煩的味道。

我加快腳步跑到他身側,「那這幾天一直幫我們做東做西又要怎麼說?」

他繼續以原姿態直視著前方,連頭也不轉的說道:「我不想再說一樣的話。」

「『好人當到底』?就因為這句話?我可沒見過這麼好的人。」我嚷道。

「那只是你過去還沒遇到。還有,你再吵的話小心我把你丟回去!安靜點!」他低聲斥道。

「好嘛!好嘛!不問就不問。」反正問幾次你的回答還是不變,那我再怎麼問也沒用。

被他這麼一說,我就安安靜靜的自己邊走邊留神在周遭的景物中,直到他叫我騎上馬才將心思放在這匹俊美的坐騎身上。它比我們三人在河末城隨便購買的馬還要強壯多了,一條條強而有力的肌腱在閃亮毛皮的包裹下展現出美麗的紋理,芋紫色的色澤很獨特丶很淡雅,這就是它的毛色。一雙棕色大眼在濃密的睫毛陪襯下感覺更加明亮,後頸上的鬃毛是較深的紫色,而且令我意外的是,它的鬃毛好像蠶絲一樣柔順,我忍不住一直撫弄著,等到它的主人發出警示的咳嗽聲才停手。

我從小就特別鍾愛馬這種生物,所以看到青凜的駿馬才會把持不住,並給他仔仔細細的欣賞一番。欣賞完,我對青凜即刻產生羨慕丶嫉妒摻雜的情緒,因為這匹馬實在太讚了!

「如果你再對它『不禮貌』的話,就給我自己下來用走的。」他出言威脅。

他又走到馬旁邊,讓它慢下來。之後輕輕拍了拍馬的臉,拿出一壺水餵他喝,在馬專心飲水的同時,青凜溫柔的拂開蓋到它眼上的深紫色鬃毛,並把嘴附在其耳邊喃喃低語著,但我完全聽不到他說了什麼。問了也得不到回答。真是怪人一個。

「青凜哥。」我突然對著他的背影叫道。

「嗯?」他側過臉瞥了我一眼。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說來聽聽,我再決定要不要幫。」

「我是想啊,能不能讓你教我戰鬥技巧呢?你這麼厲害,要是能及你的十分之一我就很滿足了,可不可以?」我雙手合十請求著。

他沒有回應,所以我又不肯放棄的再說:「我之前有學過劍術丶拳術,但是怎麼學都學不好,我很努力很努力了,卻沒辦法有像哥哥和艾洛貝希一樣的水準。」

「不知道為什麼,一樣多的練習時間,我練出來的成果卻比別人還差。從小我就氣自己老是學不好,拿起刀劍,在別人眼裏跟拿一束稻草沒兩樣,遇到危險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是卻一直無力改變。」我這一回並不是想裝可憐來促使他答應,而是真的很希望可以脫離現狀。一字一句都是發自內心的說出,想到以前被人看不起,被人護在身後的經歷,我越來越難過。

我甩甩頭趕出這些情緒後,道:「而現在能協助我改變的人出現了,我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可是他仍舊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靜靜看著馬喝水,得到這樣的答覆讓我沮喪不已,只能滿腹失望的繼續前進。

馬喝完水變得更有精神了,走的每一步都變得比剛才有力,讓我不禁懷疑它喝的到底是興奮劑還是水。而上官青凜好像忘了要跟我輪流騎,就這麼讓我一路上舒舒服服的騎著馬到了河末城。

河末城,再次看到它,心中還是一樣的感覺。我迫不及待的想沖進城,於是拉動韁繩命令馬前進,但是它卻如石頭一般穩穩的佇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走啊!馬兒,快走啊!怎麼不進去呢?」我叫著。

「一看到河末就忘記你哥說過什麼啦?好好跟緊我,不要亂跑!」青凜說。

「喔。」我訕訕然的回應道。

「這給你,為了以防萬一快點穿上!」他手上是一件從頭黑到尾的鬥篷,我接過手穿上,過大的鬥篷帽幾乎蓋住了我三分之二的臉,露出的只有嘴部和鼻尖。

「這樣可以了吧!」我稍微把帽子拉高一點才能看得見東西。

他滿意的點點頭,我們就進城了。

「對了,你救我們的時候為什麼帶有那麼多副防具,而且剛好夠全部人用?」我找不到什麼話題,不如就提出我之前稍微有疑惑的事好了。

「沒什麼,不過是我妻子在練習做盔甲,我看到便宜的就買了幾個材質和樣式都很普通的想給她當樣本。」他在提到「妻子」兩個字時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很巧的這些數量剛好夠你們幾個人用。」

「原來你已經結婚了喔?看不出來耶,感覺青凜哥你就是個光……呃……我行我素一輩子的人。話說回來啊,前幾個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城裏就一連有好幾對男女訂婚的訂婚丶結婚的結婚,言蓉兒和艾洛貝希也是那段期間訂婚的。感覺那段時間城裏每天都很熱鬧呢。」

啊……

我都忘了,蓉兒已經不在了。

他們這天造地設的一對,是永遠都不能共結連理。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做弄人吶?要是女神真的有在眷顧世人,那就不應該讓一對互相深愛的愛侶陰陽永隔這種事發生啊!

我想到這裏,心情急轉直下,胸口隱隱作痛起來,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觀察力一向細微的青凜不可能沒註意到,但是他並沒多說什麼。

「你之前只說你要經過狼星高原,但是沒有說過目的地是要去哪,該不會只是想去鍛練吧?」我看他被我影響得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我便說了一些話緩和被自己搞糟的氣氛。

「沒有,只是這樣走最快。」

我又問:「那你要去哪呢?」

「忘了告訴你,我的職業是賞金獵人,從西大陸來的,來北大陸是要回報一個任務。」他沈默了幾秒後回道。

「所以你回報完,要回西大陸了,是嗎?」也太巧了,沒想到他也是要去西大陸。

「嗯。」

所以說剛領完賞金的他身上定有很多錢羅!我並不是要打什麼歪主意,只是想說之後沒錢可以先跟他借來用用。嗯,沒錯,是「借」,等我們在西大陸安定下來後,應該丶也許丶可能就能還清了。

「我們是要去西大陸找人,所以剛好能一起走呢!」

「只要你別那麼吵,我是可以一路跟你們到西大陸,你們剛到那裏人生地不熟的,有人指引會比較好。」他說著,眼神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面前的風景,漫步著,最後走入人聲鼎沸的市集中,眼神就轉移到攤販上了。

今天要購買的東西比較少,所以不到一個鐘頭就把東西都買齊了,接下來就能隨興的四處逛逛。但是不管我怎麼拜托,青凜始終不願意讓我們分開來逛,所以他看什麼我也只能跟著看,見到自己有興趣卻不能駐足。

明眼的人都不難看出這對我太不公平了,但是想一想,是我自己應拗著要來的,他們能答應已經算是很不錯了,所以我還是別再提出分開逛之類不知足的要求好了。

嗯……金飾丶布匹丶法師袍丶各式披風丶手鐲……琳瑯滿目,真不知道要從哪個開始看起比較好。現在步入了整體看來是以服飾為主的區塊,一到此,青凜慢下了腳步一攤一攤的仔細看著,好像要找什麼東西。

一連看了許多攤他都搖搖頭而後轉往別處,明顯表現出那些東西他都看不上眼。繼續逛著逛著,突然,他停了下來,眼神怪異的看著一個位在角落處的小攤子。這個攤子很不起眼,擺設破破爛爛不說,接近時我還聞到一股怪味道,難怪沒有任何客人上門──當然,除了我們之外。

「不好意思,我想買這個,請問價錢是?」青凜猶豫了片刻後,走上前指著一個掛在後方墻上的匕首問道。

一位原本坐在那裏發呆的胖胖矮矮的老頭轉頭看向匕首,他推推掛在臉上那副金邊小圓眼鏡,正眼也不瞧我們一眼,肥厚的嘴唇看起來沈重的開闔著:「隨意。」

「請問,您的意思是要我自己開價?」青凜不解的再問。

怎麼有這種老板啊!沒定價的東西要怎麼賣?而且好不容易有我們這兩個顧客了,卻看也不看一下,於是我也明顯表現出對他的不爽。

「這東西我賣誰都行,就是不想賣你,上官青凜!」這……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要不是怕身分曝露,我早就出手教訓他了,我們哪裏得罪他了!而且他竟然知道上官青凜的名字,難道他們認識?

「蛤?老頭子!你以為你是誰啊?這是什麼狗屁態度!我看這些爛東西丶這間爛店全包一包拿去送人也沒有人會想要呢!還那麼自以為是!青凜大哥,走!咱們去別家看,別理這個臭老頭!」我氣憤的說。

我拉起青凜的手,但是他仍站在那個爛店鋪前面,沒有要走的意思。

「走啊!我就不信別間店找不到比這個更好的匕首,用不著待在這邊聽他的瘋言瘋語。就算是你認識的人,但這種態度也太可惡了!」

「我買定了。」,他沒有移動腳步反而扯扯我的衣袖,說,「你先到附近晃晃,當心一點,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別去太遠!」

我見他不容拒絕的態度,只好說聲是,轉身離開。我的腳步已經盡量慢到不能再慢,耳朵盡可能的拉長,就是想聽他跟老板到底要說什麼秘密。

但是青凜好像早料到我會這麼做,竟然就緊盯著我離去,讓我不能夠再搞什麼小動作。直到確定我走遠,他們才繼續說,而這時我也聽不清是在說些什麼了。

但我不會放棄的!我躲在一個鄰近的小屋後方,就算聽不見,我也要看他們在幹嘛。

我從他的唇形跟隱隱約約的殘音只能得知開頭是:「我是要把它送給……」

表情真摯,就跟我之前見到烈日城裏一個很窮的老婦人將自己多年前押在當鋪的寶貝嫁妝贖回時,拜托老板降低贖金的樣子有點神似。只是不同於老婦人的低聲下氣,他的態度是不卑不亢,舉止沒有央求的意味。

「無價。」老頭再度以欠揍的表情答道,他的聲音倒是不小,似乎被人聽見他們說的也無所謂。

我真搞不懂青凜是在執著什麼,也不過就是支匕首嘛,幹嘛一定得買這老頭的,而且還要忍受他糟糕的態度,接下來還有很多家店鋪,我們還怕找不到比這支更好的嗎?

他俊秀的臉上微露出慌張的神情,說了很多很多話,老頭只是一臉欠扁的聽著。但是青凜倒也不生氣,只是好像很著急,我不禁納悶那支匕首的來頭。

之後青凜頓了一下,表情很慘淡的說了一句短短的話,老頭突然像被雷電到一樣全身一震,驚恐地大吼:「你這渾小子說什麼?」

他低著頭,一臉歉疚的說了好像是對不起還是什麼的話,我感到更奇怪了。

「啪!」

一聲響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我一開始還反應不過來,但是當看到青凜的頭撇向左邊,一手撫過右頰,我立刻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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